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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三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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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这么多钱怕被我冻结,全部转移走了,我闺女哪懂这些,肯定是你弟弟教的!拐骗一个小女孩,想不劳而获,你倒是说说,谁才是残渣败类?”
他的目光触向地面,“尊敬的校长啊,你要这样讲,我更不明白了,你意思我哥通过你的女儿,骗了你家二十万,你怎么不去报警呢?亲闺女丢了,还从家里带走了这么多钱,为何迟迟不报警呢?”
他抬头看向校长,“你如此着急,是因为闺女丢了,还是她带走了这二十万?”
他忽然顿悟,“我明白了,你闺女离家出走,你并不打算让警察插手,正是因为她从家里带走了这二十万!你担心警察详细调查的时候,会连带查明你这些来历不明的钱。”
校长坐回椅子,面无表情说了句,“一派胡言。”
“是么,你继续听我分析,许诗雅能轻而易举地从家里拿走二十万,说明了一个什么问题?说明你不在意这区区二十万,也就是说,这二十万对你而言,不过是九牛一毛!那么问题又来了,你一个月工资才几千块钱,哪来这么多的钱?你究竟在学校里捞了多少油水?”
“你无凭无证,凭什么在我办公室里胡言乱语!你算个什么东西,我有多少钱需要跟你汇报?你们这些穷酸之人,从来不去想想,如何通过努力改变自己的现状,只会一味妒忌比自己有钱的人,低劣的品质便是你们穷人穷一辈子的原因!”
听完校长恶毒的话,他竟然笑了,“你太能扯了……你不是口口声声说,要找回自己的女儿吗?那么你报警啊,你让警察去找吧。”
“自己亲闺女丢了,好好跟警察解释清楚,一个心急火燎的父亲为何迟迟不报警。”
“我闺女又不是三岁小孩,更不是被人贩子拐跑的,我为何要报警?她年轻不懂事,所以才着了你们的道,等她醒悟过来,自然明白你们的小人之心!”
“如果我兴师动众报了警,闹得全城沸沸扬扬,这会对她的将来造成多大的影响!她毕竟是个女儿身,叫她以后还怎么抬头见人?”
说到这里,校长摇了摇头,“你连自己的亲爹在哪都不知道,又怎能明白做父亲的感受。”
校长叹息了一声,“我为什么跟一个小屁孩扯这些东西。”
“我也不想跟你扯了,你既然坚信许诗雅会回来,那你没有必要天天在学校针对我啊,放我一马,对大家都有好处。”
听完他的话,校长藐视了他一眼,“放你一马?你觉得可能吗?你觉得我会这么轻易地饶恕你?”
“所以你今天找我,是给我下达‘最后通牒 ’。”
“我已经开除一个晨子风,还差你一个晨子山?”
“你什么意思?”
“我始终只有一个意思,你现在让晨子风放开我闺女,我可以保证你平安无事。”
“如果我做不到,你又会利用职权开除学生吧。不过呢,这次总比上次开除晨子风的时候强得多……光明正大的好,我喜欢光明正大,我真不喜欢偷鸡摸狗。”
“光明正大,你又能怎样?”
“校长啊,你可别忘了,当初你决定开除我们兄弟的时候,别忘了是谁保下的我。”
校长拍案而起,他卸下衣冠楚楚的外表,暴露出狗肺狼心的模样,“少他么拿林涛来压我!我不知道你跟林涛有什么关系,就算你们有关系,你还真当我怕他呀?他算老几,我才是这个学校的校长!我想开除谁,还由不得他来决定!”
他尽量克制自己不发出笑声,“足够了,你不要再说下去了,”他从书包里掏出一支录音笔,按下停止录音键,“校长啊,你非常成功地把我想要的东西说出来了,而且超乎我的预料。”
激愤的校长突然泄了气,一屁股坐回椅子上。
他看着校长惶恐不安的面容,“你不是喜欢讲凭证么,你说这个东西算不算是凭证?如果你敢开除我,信不信我能让你下岗!你想看看你我之间,笑到最后的人会是谁吗?”
校长的面容渐渐恢复平静,校长感慨道,“对付你们晨家兄弟,真得有两手准备啊,吃过一次亏了,可不能再吃了。你想看吗?咱们就等着瞧吧。”
困惑不安的他离开校长办公室的时候,背后传来小人得志的笑声,“晨子山,当你参加不了中考的时候,你看看我是不是还在这个位置上坐着……年轻人啊,不要太自信了,路还长着呢。”
……
光哥的地下作坊占用的是一座废弃的厂房,其周边是些破旧的民房、空置的养殖场等,这片地区是监管部门的“软肋”,许许多多的地下作坊隐匿于此。
光哥地下作坊主要加工廉价的塑料制品,他从周边废品站大量收购废弃塑料,以此为原材料,生产一些简易的生活用品。
事实上,此种小规模的生产并没有太大的利润空间,地下作坊对于光哥而言,不过是个幌子,匿藏于地下作坊里的地下赌场,才是他真正的营生。
他办这个作坊还有一个重要原因,吸引外来的劳务人员到他赌场里赌博。
外来劳务人员初次来到这个城市,住宿及工作等问题全可以在这里得到解决,所以,这片地区同样是外来人员地聚集区域
外来的劳务人员当中,一部分人有着想不费劳苦而想一夜爆发的心态,残酷的现实击垮了这部分人的意志,并没有击垮他们的美梦。仅为玩耍而赌不可怕,为了发家而赌才要命,当热血冲破头脑之时,他们可以拼上血汗钱乃至救命钱。
当然,他们在开赌之前,也会谨慎选择自己的赌场,他们初来光哥的赌场的第一印象,这个赌场竟和自己的工作环境有很多相似之处,平日里残酷的工作环境让他们尝遍了苦头,没想到,自己有一天会从此地脱颖而出。熟悉的环境给他们心里带来了一种情结,这种情结使他们内心获得安全感,仿佛是老天赐予了他们走出这里的机遇。
他们从未见过一个赌场,居然有着“人情”的味道,再加上自己所认识的工友都在这里叫喊连天、悲喜交集,激动的热潮瞬间抵消了他们的抵触心态。
从十块到一百块,一百块到一千块,从输到赢,从赢到输,不知不觉中,他们脱离了正常的精神轨道,渐渐步入光哥的魔掌之中。
人站在山坡上,总会抬头看向更高的山坡,老城区大部分人所仰慕的光哥亦是如此。
何时才能告别暗无天日的行当,何时才能西装革履踏向光明磊落,何时才能挥金如土,何时才能像林涛一样,明明是个作恶多端的小人,却成了人们心目中的英雄。
坏人做绝了也就成为英雄了,光哥是这么看的,这也是他日复一日的梦想。
光哥苦苦等待、翘首以盼,直到他的到来,光哥豁然开朗,前往巅峰的路他终于看见了。
晨子山与晨子风见面后的隔天,光哥突然暂停了作坊的运营,并召集他得力的五个兄弟于作坊办公室聚首。
除了他们兄弟六人结拜的那天,光哥再未像今天这般严肃,严肃地与大伙共同商议未来的命运。
一身西装的光哥坐在办公室的办公椅上,郑重地对兄弟们说道,“今天把大伙叫过来,有一件重要的事要和你们商议。我思前想后,这件事放在酒桌上或者放在其它什么地方讲都不合适,唯独这里,最合适不过。”
围绕光哥的五个兄弟望着他这身大一码的西服,觉得有些滑稽,他们并未表现出来,他们也是被光哥认真严肃的气场震慑住了。
光哥抬头望向玻璃外的车间,锈迹斑斑的车床早已发了黑,光哥又仔细嗅了嗅,空气中弥漫着一股的土味与酸臭的混合味道,他看着角落里堆积成山的廉价塑料制品,缓缓地说,“兄弟们,咱们的作坊办了多少年?”
老二回答,“十几年了吧。”
光哥问,“具体多少年?”
兄弟们面面相觑,一时之间,他们当中居然没有一个人能够说出准确的数字。
光哥淡笑,“前段时间我问自己,居然也想了好半天,这本来是一个张口就来的事情,我们为什么不能马上说出来?”
众人沉默。
光哥朝距离自己最近的人发问,“你会忘记自己的儿子多大了吗?”
老二回答,“当然不会。”
“你的记忆没有问题,那你怎么会忘记工厂办了多少年?”
“谁闲着没事关心这个,作坊挣不了几个钱,不过是个幌子罢了。”
光哥看向兄弟们,“老二讲到点子上,作坊只是个幌子,赌场才是我们的行当,所以我们的心思基本用在赌场上,很少关心眼下的作坊。”
老三说,“作坊不赚钱啊,如果作坊赚钱的话,谁还冒险搞赌场,谁不想老老实实地过安稳日子。”
光哥说,“咱们兄弟是这里土生土长的人,在这里从小玩到大,在这里打架,又在这里拜把子!咱们大伙在这个地方相遇,在这个地方建立兄弟情谊,在这个地方创造属于我们的帝国!”
光哥又苦笑起来,“帝国吗?还不如叫‘地国’,地下的国……在那些外地人眼里,我们是帝国,而在这个城市中心的人的眼里,我们就像一群蚂蚁在无人问津的地下,建立属于自己的‘地下城堡’……恐怕地下城堡也算不上,自我安慰罢了,在他们眼里,倒像‘地下坟墓’!”
光哥如此贬低自己,众人瞪大了眼睛。
老二首先打破沉默,“老大啊,不至于吧。”
“不至于?老二我跟你讲,只要我们不闹出事情,他们才懒得理你,自生自灭最好。”
老五说,“井水不犯河水,自生自灭好。”
老六补充,“只要他们不招惹我们,我们也不招惹他们。”
光哥摇头,“老五老六,我真懒得说你俩。”
老二嫌弃地说,“你说你们俩,有点钱全他么吸毒了!有钱买冰,没钱买针头,一个破针头轮着用,瞧瞧你们俩,都染上了什么病!”
光哥制止道,“老二,停了吧。”
光哥又转向老五和老六,“不管你俩得了什么病,兄弟们永远不会嫌弃你们,更不会放弃你们,只要有我一口吃的,保证你们饿不死。”
老五激昂道,“老大,今后不管你有什么打算,不管你有什么事,你尽管吩咐,我和老六上刀山下火海,在所不辞!”
老六双手抱拳,“老大,从今往后,我和老五的命就是你的!”
光哥点头,“会有你们用武之地。”
老二说,“老大啊,你今天把兄弟们召集于此,究竟有什么重要的事要商议?”
光哥清了清嗓子,“未来的某一天,我们要离开这个鬼地方。”
老二和老三同时惊诧。
老二反问,“我们为什么要离开?”
老三反问,“我们的爹妈都在这里,我们怎么离开啊?”
光哥说,“父辈祖辈们在这里生存,难道注定了我们也要守着这片鬼地方吗?老二老三,咱们兄弟当中只有你们俩有孩子,老二的儿子念小学,老三的儿子上幼儿园,你们也希望自己的孩子将来在这个鬼地方念书吗?你们不给他们好的教育环境,他们会像咱们一样,一辈子守着这里,一辈子没有出息!”
“考虑上辈没有错,但是你们不能不考虑下辈。”
老二说,“我们拖家带口离开这里,干什么去啊?”
光哥从西服兜里掏出两只玳瑁手镯,展现于兄弟们面前,“我手里这两只玳瑁手镯,一只是真的,一只是假的,你们谁能分辨一下。”
这两只手镯从外观上来看,几乎一模一样,它们浑然天成的纹理,条理清晰,众多细小色点集合构成的斑点,尽显大自然的杰作。
从重量上来讲,仅凭双手掂量,完全感觉不出差异。
众人传递着手镯,他们观察了半天,谁也瞧不出个名堂,如果光哥不提前告诉他们,他们甚至不知道这两只手镯中有一只是假的。
老四将两只手镯举在阳光下进行对比,透过光线的穿透,进而观察里面的纹理,片刻之后,老四表示怀疑,“老大,你确定两只手镯里面有一只是假的?”
“我非常确定。”
“如果两只手镯当中,其中有一只是仿制品,那么这件仿制品已经仿进骨头里去了,以假乱真,简直太以假乱真了!惟妙惟肖,简直太惟妙惟肖了!”
光哥说,“老四啊,你怎么看?”
“我分辨不出来,这仿制品一定来自某位大师的手笔。”
“服了吗?”
老四将手镯还给光哥,“心服口服!”
老四又补充,“真货,透过光线能看到里面的血丝或者血斑,很多假货只在外面上色,阳光下很容易分辨……而你手里的假货,竟然在里面上了色!老大,你快告诉我,到底是哪位大师做的?”
光哥微笑着,“远在天边,近在眼前。”
老四惊诧,“出自咱们这里?”
光哥把玩着手镯,“老四啊,作坊的事一直是你在负责,从你手底下出来的,你竟然不知道?”
老四恍然,“老大,你别告诉我,是晨子风那个小子!”
“没错,正是他。”
“除了他也没有别人了,剩下的蠢货能做出个镯子,都算夸奖他们了,更别说高仿。”
“老四,你能说出晨子风是如何制作的吗?”
“他应该是采用分湿制发,将干酪蛋白碱性溶液与染料、软化剂捏合,挤压成型,然后在甲醛溶液中硬化,干燥后进行加工成型……这些都不难,难的是在融合的过程中,如何将染料完美地嵌入其中,”老四摇头,“这活儿太精细了,一般人没有这手法。”
光哥点点头,“老四,这手法你能不能做到?”
老四望着兄弟们茫然与期待的眼神,老四苦涩地摇着头,“这不仅仅是手法的问题,给你们举个例子吧,好比神经外科手术,光了解医学知识和脑部复杂结构是远远不够的,你还得有多年累积的经验和独到的手法,这需要大量的时间锻炼而成的,而且还得有高人指导,最重要的,你得有这个天赋。”
“也就是说,目前只有他一个人能做到。”
老四点点头。
老二问,“老大啊,你是怎么发现晨子风有这个手艺?”
“前些天,一个赌徒向赌场借钱,这个赌徒把她媳妇的手镯偷出来,抵押给了我,晨子风看见这只手镯,向我借玩几天。当时我单纯地认为,他只是想借用这只镯子,去哄骗他的小女友,反正他是借的,我也没多想,就给了他。”
说到这里,光哥笑了起来,“没出几天,他果真还给我了,没想到的是,他一下子还我两只手镯!”
光哥笑过,继续说,“我问他‘你这是啥意思?还我利息吗?借你玩几天,我的利息还不至于高到这个地步’,他说‘过几天是许诗雅的生日,我也没啥钱,本打算仿照你的手镯做一个送给她,可做完之后不小心弄混了,我也分不清哪个是你的,哪个是我的。你只能找人做光谱分析,或者通过燃烧辨别味道,所以都给你吧’,我问他‘如果我也懒得找人做鉴定呢?你全给了我,拿什么送你的小女友’,他很随意地回复我‘我已经知道怎么仿造了,再做一个呗’,听完他的话,我笑得一夜没合眼……这是人才呐,不,这是天才啊!老天开了眼啊,让我遇见这样一个天才!”
光哥站了起来,“所以我打算干什么,你们应该明白了……他将改变我的命运,不,是改变咱们所有人的命运……等咱们飞黄腾达的时候,你们还想守着这个鬼地方吗?”
闻言,老二和老三同时站起来,“老大,我们也跟着你干!”
光哥看向老四,“你呢?”
“我早发现他与这些工人不同,是本质上的不同,他的的确确是个天才,”老四说到这里,却叹了一口气,“可这样的天才,我们驾驭得了吗?他还年轻,现在走投无路才寄予我们的篱下,待他翅膀硬了,我们还留得住吗?如果这个买卖我们真的操办起来,而有一天,他却人各有志,如果到了这个时候,咱们不会人财两空吗?”
此时,光哥点上一根香烟,深深吸了一口,“老四啊,你认为他能从我掌心之中逃脱吗?”
此言一出,众兄弟皆感受到了压迫,同时,也体会到了光哥的深谋远虑——他们兄弟几个跟随光哥如此之久,之所以能有今天,全靠光哥的手段。哪怕晨子风那个小子再聪明,单从玩人的方面,他跟光哥相比,实在太年轻了。
老五向光哥恳求,“老大,我还有一事相求。”
“什么事?”
“晨子风对咱有用,许诗雅那个臭丫头就无关紧要了吧,她扎了我一刀,我真的是咽不下口气。我老五在这片儿也算个人物,被一个丫头片子扎了,到现在连个屁都不敢放!老大,我老五好歹也得见人吧。当初你拦着我们,不让我们报复她,现在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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