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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明王朝158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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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十九章 戚家军为何不能自耕自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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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却不怪陈蚕和吴惟贤有如此一番言论,到了万历十六年,军人自己种田自己吃粮在九边反而成了稀罕事,除了“三提五统”在无论哪个朝代都无法作为长久之计外,商人和边将对军田的蚕食也是造成这般局面的一大缘故。

  实际上除了陈蚕和吴惟贤这种对军户能感同身受的营兵,能够合法役使大明的边将军官也是乐见军户士卒逃亡的。

  正如吴惟贤所言,历朝历代能创造财富的都是私田,克公肥私是人类趋利之本能,当军官们发现逃亡的军户数额已经到了无可挽回的境地时,他们反倒放弃了追补逃兵。

  虽然“勾军”也是一笔能通过敲诈补偿收入的合法来源,但是由于军户的处境实在太过艰难,自宣德、正统以后,不仅逃兵在跑,连从卫所派遣出去勾军的官旗追补员也趁机跑了,于是将官们干脆开始将逃亡军户抛荒下来的大片田土占为己有,像江南所有大地主一样雇佣麾下士兵或家丁耕种。

  这套土地国有化重新转为封建私有制的历史过程在戚家军成立之前就已经在九边完成了,在戚继光北上之前,朝廷早就默认了这样的事实,甚至给予了边将军官们和南方地主一样的税收待遇。

  虽然屯田减少的数量与边将大族田地增加的数量严重不对等,但军户的逃亡正仿佛是九十年代的农民工进城潮,九边的军田留不住人,对户籍进行严苛控制的高压行政手段又不复存在,朝廷对军屯公田失去了管理办法,无法逆转人口流动的历史大势,只得任由边将圈地,希望以此缓解九边的军饷问题。

  商人比边将们的顾忌当然多一些,他们起初并没有参与九边的国有土地私有化的历史进程,只是军户们在朝廷想出办法前自己给自己取消了军籍户口之后,即使有边将圈地耕种,但是九边的粮饷缺口依旧随着逃兵的增加而越来越大。

  这时候朝廷推出了开中法,商户们只要把粮食运到指定的边防地区粮仓﹐就可以换取盐引,合法售盐,由于长途运输耗费巨大﹐商人们为节省运力,索性就在九边买下荒田,雇工耕种,以便就地入仓。

  这个方法到了成化年间被频繁奏讨盐引的皇亲贵族们破坏了,于是当时为户部尚书的叶淇改革盐法,令商人以银代米,直接交纳运司,待解入太仓库中后,再分给各边,此举直接致使边地盐商纷纷内迁,商屯粮储顿时大减。

  到了嘉靖、隆庆年间,国家财政又出现了新的窟窿,为了弥补九边屯务,朝廷重新在边地推行屯田开中,因此陈蚕和吴惟贤此刻面对的已不再是洪武朝的国有军田,而是与之相去甚远的商屯和民屯。

  从这个角度上来说,吴惟贤反对戚家军自耕自种是站得住脚的,他虽然不知道甚么叫“三提五统”和“农民工进城”,但是九边军户的逃亡史已经向他证明了,在国有土地上的个人劳动回报率是极低的,个人劳动成果是要被集中剥夺的,人口流动和私有化进程是不可更改的。

  由此可见,假设历史上的戚家军能挺过蓟州之变和浑河血战,小鞑子努尔哈齐在八旗挺进辽沈后宣传汉人和女真人“粮食同吃,分田耕种”的政治口号是绝对迷惑不了人的,倘或国有集体下的平均主义能行得通,那就根本没有戚家军的建立了。

  朴素的浙江乡民吴惟贤用他朴实而有力的小农智慧继续道,

  “世宗皇帝在的时候,宁夏那儿降了个蒙古人哱拜,听说他原本是蒙古鞑靼部的一个小酋长,不幸得罪了他的部长,父兄都被杀了,这才率领部众归降宁夏官军。”

  “后来他屡立战功,朝廷便授予他宁夏卫都指挥使的世职,据闻他在宁夏站稳脚跟之后,手下即豢养了一支‘苍头军’,可以说这个蒙古人哱拜自耕自种的主动意愿是最强的,但是哱拜还是接受了朝廷的封赏薪银,放弃了自力更生耕种屯田,这是为甚么呢?因为他要表达归顺之意嘛。”

  “同样的道理,即便南兵的每一个人都能做到大公无私,在不属于自己的公田上为了一口吃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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